第六晚講 佛徒信解
上五晚所講的經過，佛費了許多言語，始得全部佛徒接受，因聞譬喻，才深信之，由迦葉，須菩提，迦栴廷，目犍連四人表示在先，文云『我等居僧之首，年幷杇邁，自謂已得涅槃，無所堪任，不復進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』此四人自己絕分之念自況，其由有三，（一）旣為衆首不可輕於移動，有疑羣衆，亦被同羣歧視，職是之故，不發大乘心。（二）自憶年老氣衰，何堪大任，若發大心，必按著大乘條件工作，大乘工作我雖未行，亦早知是不易做的，故年老之人，不宜於彼，唯心中總有些不安，因大乘可以成佛，我則無分，豈非憾事。（三）自己證得涅槃，亦可少分自慰，何必多求，從此止步知足便了，無用去希望，那些菩提大道罷了。有此三緣，故不堪任去進求大乘，這亦是安而不安，不安而安的態度。又云，『世尊往昔說法既久，我時在座，身體疲懈。』又有一種障礙因緣，佛說大乘法時，諸大乘人聞法歡喜，得法喜充滿，連飲食都不念，有法味資色力，精神奕奕，多麽愉快，唯小乘人，一向未有，好大乘之心，一味恃自己居衆領袖，年齡過人，又證了什麽不相幹的涅槃，勉強參加大乘法會，佛為大菩薩，說法的方式，每次說一種道理，必牽到二百七十六句去，若說多種道理，連流灌水，猶如懸河般的瀉下，不計時間之長短，不分晝夜常說，菩薩受法，猶如大海，多多益善。唯可憐的聲聞人，在中諸般辛苦，所以言身體疲懈。或時申腰呵欠，東瞻西望，前俯後仰，百媿幷露，如此情態，何能荷擔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？今則不然，如來廢權，大小諸乘，總成閒話，平生言論，一筆勾消。又云，『但念空，無相，無作，於菩薩法，戲遊神通，凈佛國土，成就衆生，心不喜樂。所以者何？世尊令我等出於三界，得涅槃證，又今我等年已杇邁，於佛教化菩薩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不生一念，好樂之心。』空，無相，無作三句，是大乘人之三三昧，小乘人本不以此為念，今言但念，因聞大乘不生好樂者，由聞「三昧」故。既一切法空，又無相，復無作，何必多事，去學菩薩，那些遊戲神通，凈土莊嚴，利益衆生，種種無謂的勞苦之事？況且佛令我，出了六道輪廻，已滅絕煩惱，得了寂滅的安樂，便千足與萬足了，對於佛的佛大道無用妄求。言『一切法空』者，諸法無性故，諸法由虛妄因緣聚會，驟觀之似有，細察之即無。如一大軍隊，瞥見之，實是威嚴，若用正眼視之，則無軍隊之性存在，何以？但是個人，個人之性，始終不會變成大隊牲，當知大隊是假的，其體空寂不可得，有何威嚴可言。無論大小多少，動物植物，以至佛身佛道，一切的一切，無一不等於軍隊之空，故云『一切法空。』菩薩智力未足，常常習此理想，靜心密密觀察，觀至空性現前，確不見一切法，此名修習空『三昧。』佛說一切法空，為『教』。一切法本空，佛說與不說，空性如常為『理。』菩薩依明理，修習名『修。』深修成定名三昧。何為『無相，』相亦名為性，如經說我相，人相，衆生相，壽者相，乃至知者見者相，此相非相狀相貌之相，亦非外相內相之相，乃指一切法之體而言。前言空，是直言一切法不有、此言其無個體、故名無相。菩薩應修習此三昧、免受一切法所迷、阿羅漢念此、既一切無相、更有何神通度衆生事、其懈怠成性、故有念此。豈不聞佛教菩薩、不住一切法，應住般若波羅蜜中，以不捨法，應具足布施波羅蜜。應觀衆生，及世界不可得故、應勤精進度脫衆生，淨佛國土，乃至勤求阿耨菩提，此為有智有方便。不是但念空，空是般若、應具足種種行是方便。本來小乘人亦未曾念空、無相、不過他亦知佛說此義、這是推委的意思，何曾有此、若果以空，無相為念、一切無礙、有何老年，有何衆首、涅槃，有何出三界。大乘人觀空、無相、無作、能行一切行、依佛所教，按步進修。由此可見，小乘與大乘，不同之點、言無作者、作是造作，動作的意，一切衆生、一切菩薩、皆有作。作處是身口意三處，作業是善惡無記，有漏無漏諸業、此約一般常人之見、若依真理看來，實無作、無作者、亦無作業、故名無作。此約作而言無作、非是不作名無作。一切衆生終日作寶無作、去來止住等，亦如是說。若言有作、應有作者、才有作，若言有作者、應有作、才有作者、二法相待方有，不能言作為獨作、不因待作者有。亦不能言，作者獨為作者、不因待作，自有作者。如世人論雞先疍先、俱不成理、當知非雞先，作非蛋先、實無雞無蛋、迷為有雞有蛋、便去妄測誰先誰後。作，作者、亦如是、非先非後、實無作。菩薩有此無作智慧，常於一切應行之行，即精進勤作。聲聞人旣但念空，無相，無作。何以不發心，求佛道乎？可知非也。復次大乘人，雖行大行，亦無佛可成。若欲成佛，唯有一乘方能成，由是之故，須開權顯實，令大小乘人，共悟一乘。故小乘人歡喜不已，將以前一肚子，不了的思想，完全嘔出，舉身輕快、這是信解表示。還有許多重要說話、須要表示、實難以表示，權以寄言於譬喻中明之。且看下文如何說、『我等今於佛前，聞授聲聞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心甚歡喜，得未曾有，不謂於今忽然得聞希有之法，深自慶幸，獲大善利，猶如無量珍寶不求自得。』不謂於今，料不到無意中，得一乘之歸宿，深自慶幸，難以形容其好處。以『獲大善利』四字括之，以畧喻無量珍寶，不求自然，飛到前來，多麽歡喜愉快！表信解之深，亦是步舍利弗之先說，亦是順佛之教，『若能發一言，即為已供養，一切三世佛，是人甚希有，過於優曇華。』『世尊我等今者，樂說譬喻，以明斯義。』因聞佛譬喻，今得信解，今仍以喻譬，寓其喜心。其文頗長，不能照錄，今撮其要而言之如下：譬喻有人，幼小無知，出門失蹤，漸漸長大，自尋衣食，從近至遠，經歷諸國。其父尋子，未知方向，適相背馳，從國至國，經二十餘年，以疲倦故，止住一國。仍聚財寶，經商營業，交游豪富，至於國王亦深崇敬，如是不覺漸經二十餘年。每念失子之苦，年近古稀，心加著急，痴子捨我，五十餘載，生死如何，亦未可知，若不得子，一旦無常，財物散失，殊為可惜。亦未曾對人，言及覓子，而來居此，只有自己，一人煩悶。其子為求衣食，亦漸漸趨近，其父所止之國，至彼國內，一日行至其父之家，住立在門外，遙見其父，不知是父，以為國王，或是大臣，不敢久停，恐有強逼，使其做事，思想之後，速往窮家覓工。其父在內，忽見子來，心甚歡喜，默思大業有托，即着二人，急追牽囘， 二人往捉， 窮子卽大起恐佈 ，大聲疾呼， 稱寃橫枉， 未曾相犯， 因何強捉， 於是二人， 緊執牽回， 至其家內，已失知覺。其父認定，是子不誤，即命二人放之令去，勿強逼之。自放以後，窮子歡喜，遠行覓工求食，是日尚未果腹，遭此痛苦，實屬冤枉。其父轉計，再易二人，軟語善誘，令子囘家，得有所教，於是敕二使人，教以方便，汝可追尋窮子，若見面後，言當相僱，工金兩倍，若願作者，帶其歸家。如其問汝，作何等事，則言僱汝淨廁，我等二人亦同共作。窮子聞之，內懷歡喜，即隨二人，囘其父家，每日除糞，淨諸房舍。身體瘦弱，皮生瘡癩。其父在舍由窗窺見，心甚憐愍欲近其子，共談數語。更換垢衣塵穢自身，手持糞器，狀如窮人。至子作處，立與子言，汝等勤作，勿得餘去，如需油鹽等物，盡給與汝。如有小疾，亦有老婢持奉，既加汝價，安心勿去，我見汝來，甚為歡喜，因何而喜？見汝年少可愛，我已老杇，視汝如子，知我意否？因我無子，不如就認，汝為義子，可乎？從今以後，不復以汝為工人，直視為子。窮子雖幸遇父，不知是父，以為義父，心不大喜。其父間有，命理房內，如此方便忍耐，過二十年，命子料理家事。知各寶物，出內取與，全盤經理，心無貪取。仍居舍外茅房，下劣之心，依然如舊。再過數年，知識漸增，堪領家業，其父欲將財物付之，即招集各方關系人物，讌飲之後，登於高臺，大聲告衆，諸君當知，此義子者，非義子也，實是親生之子。自失子後、五十餘年、未曾向人說過此話。三十年前，勿然至此，未有智識，故令除糞，執作家務，實為痛心之事，今既有智，所有家業財物，全屬子有，諸君敬我，當體我意，予與輔助、令得安樂。子聞父語，心大歡喜，無量珍寶，不求自得。⋯⋯ 如此譬喻，其中大要，就是歡喜二字，即是信解，解佛之語，『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。』以富翁尋子譬，昔日佛教我一乘，我等長夜，隨佛修學，成真佛子，故以子譬。後退一乘大心，貪欲墮落，以失子譬，我雖墮落離佛，而佛慈愍，念念未捨，以父尋子譬。衆生鈍根，因緣未熟，以失子五十餘年譬，今次見佛，由佛方便，成就小乘，以誘子除糞譬。未有大乘善根，但取聲聞涅槃，以倍價譬。佛命聲聞教菩薩，以料理家財譬。佛將示入涅槃，開權顯實，授記成佛，以招集讌飲，付財以子譬。此諸聲聞，本是菩薩，信解深刻，以喻表示。還有五百阿羅漢信解，以衣裏寶珠未失，以譬一乘人，雖退心多劫，往日功德，尚在未失，信解開權顯實。第六晚講佛徒信解已完，明晚續講現在利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