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晚講 佛最初施小乘權教
佛雖抱為大事因緣出現於世為志,蓋因衆生根鈍 ,(根有五 : 信、進、念、定、慧,是也,皆約一乘而言),未堪受一乘實法,是以隱實施權,權教分三乘,或加人天二種乘為五乘。今所講最初小乘教,明晚纔講大乘,小乘亦分二種,一聲聞乘,二緣覺乘,現所講者乃聲聞乘。聲聞二字是何義?聲者是佛音聲,由音聲詮出四諦之理,令人聽聞了了分明,即時領受,或即聞即時證果,謂之聲聞。經中舍利弗有言,『初聞佛法,遇便信受,思維取證』,這便是聲聞義。意是言其鈍根無智,但一聞少許好處,便歡喜滿足,毫無進取之志,故立斯名。經中還有一種聲聞,乃是一乘人發心宣揚一乘大法,亦名聲聞。經云,『我等今者真是聲聞,以佛道聲令一切聞』,此聲聞之名,由小乘而來,不能與小乘同日語。聲聞二字是如此小小意義。 又聲聞之人,依教修道得四種果,謂初果名「預流」,二果名「一來」,三果名「不來」,四果名「應供」,即(阿羅漢),以第四果「阿羅漢」為究竟。換句話,聲聞乘即阿羅漢乘。然佛亦稱「阿羅漢」(應供十號之一,)而遠不同聲聞,已譯聲聞二字。再來解個「乘」字,乘是佛教中分別教理淺深等級之名,不能作車乘之乘解,亦不能作運載義。因佛教有人乘、天乘、聲聞乘、緣覺乘、佛乘、一乘等差別。若論等級淺深,必以「乘」字統之,故佛教有六乘,中國佛徒一向祗知有五乘,不知有一乘居五乘之上。又於五乘教義全未明瞭,若口談若筆述皆失標準。當知「乘」字之義用於佛教,正別其等級淺深之作用也。 「聲聞乘」三字釋完。此聲聞乘因何命名為「小乘」?言小者,對權教大乘而立,由眾生根鈍(此根約大乘根,非一乘根,以對大乘即鈍故)未能受六度大乘權教成佛之法,望大乘菩薩(權教)為大,自居者為小,此約相待立名。若離開大乘,亦無小可言,如今之緬甸、錫蘭、暹邏等處教佛,全是小乘之皮毛,但他不知有大乘,是以亦無小乘之名,因無相待故。佛最初說小乘教,幷未指其說為小乘,因後來說大乘權教,甫分別初說者為小乘。若時至提出『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』的話,即大乘亦是小乘,以三乘全屬權設故,可知小乘對大乘立也。 再須說明一點。同是一晚的講演,何以先說鈍根之根字是約一乘信、進、念、定、慧,五根而言,後來講到小乘鈍根,便說對權教大乘而言乎?差別之處何在。以初言鈍根者,約佛心中之嘆意而言,因佛為一大事出世,彼等眾生原是一乘菩薩,本應本出世之心而說出世之事。那知事與心違,此等菩薩五根皆鈍,何能受一乘佛之知見呢。倘若五根俱利即為說之,故鈍根是一乘根鈍。後言鈍根不堪受大乘者,為大乘鈍根,此約三種乘相望而言。望大故為小,小即鈍,大即利,若望一乘而言,大乘人亦是鈍根,以未堪受佛出世本旨故。因談小乘,由對大乘,故言無大乘利根故也,若全約佛邊以出世因緣為本旨者,後說鈍根與初說鈍根是同亦無過。必須注意所立之言,由何而發定之。 佛最初未說小乘法之前,有許多困難經過,然後說小教,其困難之經過是如何?且畧敘之:當釋尊示現坐樹下成佛時,未起座曾對他方無量一乘實教不退轉菩薩來禮新佛者,廣說一乘法,約時需一二劫以上。說完之後,各菩薩已去,佛本不為此等菩薩出世,實為三界六道之內往昔所教一乘菩薩而出世,雖為他方來者說一乘,然非本意。旣非本意,當另設法度六道中菩薩,方合出世本旨。由此念生,即起所坐之座,因座下無人,孤身獨行獨立,依樹環繞,自念『我所得智慧(廣解在昨晚),微妙最第一,眾生諸根鈍,著樂癡所盲,如斯之等類,云何而可度』。此六句義嘆自所得佛道高深,同時嗟嘆一乘菩薩墮落在六道中雖有少數在人天,而又受五欲之樂所害,已盲了一乘慧目,不知用如何方法,才能令其覺悟一乘,不知以何方法,才能令其脫六道苦惱⋯⋯,如是二十一晝夜之久,行時如是念,立時觀著樹枝亦如是想,似乎世人極憂慮極煩悶的狀態。若再加一種慘狀來說,有頓足撼胸,啼哭流淚,多般的苦情,都不期然而然流露出來。雖未發語言亦有呻吟苦聲。勿謂佛乃示現之人,亦盡知眾生如是難化,不應有苦況。非也,佛觀此等眾生,本是大菩薩,又是往日自己親教令發一乘心,又提携他已經無量劫,對於成佛之功行已積過半,功雖未失,而忘卻不覺不知,反受六道凡夫那般痛苦,佛為師者,焉得不痛苦悲哀哉!又現苦狀令諸天觀見生起親佛之心故。言經過二十一日,然佛幷未預定以二十一日為限,因過二十一日,諸天人來請說法,故停止其思念耳。 經云『爾時諸梵王,及諸天帝釋,護世四天王,及大自在天,並餘諸天眾,眷屬百千萬,恭敬合掌禮,請我轉法輪,我即自思維,若但讚佛乘,(因為佛出世故,又因先為大菩薩說一乘故有此念)眾生沒在苦,不能信是法,破法不信故,墜於三惡道,我寧不說法,疾入於涅槃。』下畧,因諸天來請法,迫於最緊急之際,亦未想得相當之法為其說,雖本一乘宗旨出世,的確不能說一乘,此諸天人位位皆是往日一乘之人,可惜根鈍,斷不堪聞一乘佛道,若強讚一乘,決無益處,不但無益,反令其謗法墮三惡道,我不為也,當如之何?旣不說一乘亦無別法可言,若久住世間則無益,不如早早歸寂,寂即涅槃。言疾入急速之意,似世人自殺一般。再作一想,既不能說一乘,又費了許多精神才達到今日成佛,一旦又速捨世間,殊屬顛倒,無謂之極。 待我再轉想過去許多佛出世,如何辦法,仔細思索,凡過去佛得道是同,但為眾生說法,即不將自所得之道對人說。必視眾生之堪能性如何,分三分說之,必隱一佛乘不說,另外分別設施三種權教。令先得三乘智慧權益之後,方為說一乘。彼旣如是,我今可否亦應借鏡?於未決之間,十方諸佛同時現身,勸之令決,由諸佛勸後,佛便諾之。自允諾之後,困難已盡,即離菩提場,步行到五比丘所住之鹿野苑,為五人說四諦法,念念不忘出世之心。 何為四諦? 謂苦諦、集諦、滅諦、道諦是也。 其名如此,其義云何? 當時佛作十二番說,名十二行法輪。謂,苦是逼迫性,能逼眾生不安故,此中苦的廣義,包括樂事在其中,佛意正在令其深察樂境為苦,以免其終日貪樂,本來是苦而不自知,悞認為樂,因其貪(樂為苦)被苦所纏,輾轉為粗故成大苦,大苦者三途之苦以及病死等苦,令其觀受是苦,實受樂時非樂,此理透明名苦諦,全世界是個苦境故。經云:『三界無安猶如火宅』(火焚之宅人在其中)。 集是招感性,能感大小諸苦故,此示致苦之因也,名集諦,集者積集眾生身口意三業所作善惡之業,然三界中善業亦是苦因,此約出世法而言,若依世間而論,善業感樂果,今論佛引一乘菩薩出離世間,令知一乘,故以善惡業同為感苦之因,因樂是苦故,此點道理世界已無人知,故需佛說。佛雖久說載於典籍中,亦全世界佛徒不知,只知三苦八苦多苦少苦。若爾者,何需佛說,此集諦與苦諦,是聯屬性故詳說之。十二行已說二行。 滅是斷滅,其性空寂,修道出苦之人,應取證此空寂之性,即永不再起善惡之業,永不受苦惱之果,未譯名涅槃,已譯名滅,果名阿羅漢,指未入滅之人,若捨身後不再有身名入滅故。第三諦名滅諦,是可證性,此為第三行,在佛方面為方便,滅非真滅,經云『我雖說涅槃,是亦非真滅』。 道諦者,是可修性,非自然性,道為合理之法門,其門有三十七品,分七科,(一)四念處、(二)四正勤、(三)四如意足、(四)五根、(五)五力、(六)七覺支、(七)八正勤。能修此道便能斷集,集若斷,苦即滅。 何以道諦居第四而不居第三,滅諦應居第四反居第三? 當知鈍根小智之人,要先有寂滅可證,才肯修道,故道諦在後滅在先。初令其知樂都是苦,豈但苦為苦,次令知生苦之原,旣知苦之因果如是,當滅此因果,故急於說滅諦,令其急生慕取之心,然而斷集滅苦實非易事,需假修道才能奏效,故第四說道諦,理性次第如是,諸佛皆作此說成等四行名示轉。 十二行法輪分三轉,即示轉、勸轉、證轉。中國因無小乘人,故不講小乘教,實不識何為小乘,說之無益。還有八行二轉如何說?勸轉者,苦諦如是汝應知,集應斷,滅應證,道應修。證轉者,苦我已知不更知,集我已斷不更斷,滅我已證不更證,道我已修不更修。 綜上共十二行法輪,當日佛對五人作此簡單畧說,五人聞之即時思惟取證,成阿羅漢,世間便有三寶。佛是佛寶,十二行法為法寶,五位阿羅漢為僧寶。此是小乘三寶,是佛最初施教的效果。自後佛遊諸國,教化有機眾生,或說四諦,或說十二因緣,因人而施,漸漸組成佛教。出家在家,信仰者漸多,皆為小乘教。 先來請佛說法各天人,多隋處聞法,未有證果,何以五人聞法不久,未見修道,能即時證阿羅漢,這亦是一件怪事?佛當時並未解釋此疑,或無人疑及,唯佛在最後廢除大小乘權教時,有說及此。經云『從久遠劫來,讚示涅槃法,生死苦永盡,我常如是說』。可知證滅速者,非偶然之事,定有因緣在前明矣。 在佛為大事出世,收這些效果最冤枉。再有言者,佛在鹿野菀為五人說四諦時,他方無量大乘權教不退轉菩薩,參加小乘法會,佛即同時以一劫二劫時間,為其說一乘教,令彼發一乘菩提心迴向一乘,而五人雖成阿羅漢,具足三明六通,及諸天人無數在中,皆不見不聞,不知不覺,此是佛逗機說法。引經證之,『舍利弗當知,我見佛子等,志求佛道者,無量千萬億,咸以恭敬心,皆來至佛所,曾從諸佛聞,方便所說法,我即作是念,如來所以出,為說佛慧故,今正是其時。』這事多麼奇特!今晚是第二晚講佛最初施小乘權教作為完了。明晚再來講佛說大乘權教 。